張昕

當第一片紅葉裹著霜華輕吻大地，“霜降”二字便悄悄漫進了歲月的年輪里，秋的尾音，也伴著谷倉里堆起了金黃，在漸濃的涼意里，輕輕叩響了冬日序曲。

閑暇時帶著兒子回老家玩，清晨推窗，一股清潤的涼意撲面而來，草木枝頭覆上一層白霜，像夜風悄悄撒下的碎銀，裹著晨霧的靜謐，在枝頭閃著細碎的光。我湊到楓樹下細細端詳，初升的太陽恰好漫過葉尖，順著紅葉的脈絡瞬間融成細小的水珠，發出“沙沙”地輕響，細碎得像是在耳邊低語，又似晨光里藏不住的溫柔絮語，兒子早已蹲在樹底下忙活，他將落下來紅葉一片片擺開，說要拼成“小火車”，我笑著過去，撿來幾根枯枝當軌道，袖口蹭了泥、鞋底粘了土，兩人卻渾然不覺。后來他玩累了，便往我腿上一靠，小手里面還攥著兩片紅葉，吵著說要回家做成書簽。

傍晚要走時，兒子抱著爺爺的小包，里面整齊的裝著他撿的紅葉，他拉著我的手，一步三回頭，小聲念叨著：“下次還要來撿紅葉。”如今他在幼兒園畫“秋天”，總愛用蠟筆將葉子畫的格外的紅，后來我把它夾在繪本里，每次翻書看到，兒子總會指著葉子說：“這是老家的紅葉，還有霜的味道呢。”總想起家鄉的紅葉，原是另一番獨特的紅，夕陽的余暉將鹽池曬得金波粼粼，裹著濃烈的咸腥氣息，與紅葉淡淡的草木香混在一起，那味道不算怡人，卻奇特地讓人牢記。后來才懂得，鹽場的紅葉，從不是沃土養出的嬌葉，而是它們都帶著一股鹽的韌勁，日復一日在海天之間，紅的樸實而純粹，卻格外扎實。

一葉載深情，一根牽眷念。每一片都仿佛裹著家鄉的溫度，那抹火紅的顏色仿佛像一團火焰，連掠過的風都浸著暖意。這是家鄉獨有的溫熱，是記憶深處，永不褪色的秋。